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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2016年10月8日,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交通委員會網站分別發布關于網約車的管理新規(征求意見稿),要求司機及車輛均需具備本地戶籍和車牌,車輛軸距、排量、準入年限、甚至攬客區域等都有嚴格限制。
我們認為,對網約車這一新興行業進行規范管理是必要的,但要求網約車駕駛員應具有本地戶籍,這一規定并不合理。理由如下:
1.限制外地人在京滬就業,會加劇貧富差距。許多外地人在京滬做服務員、保潔、保安、快遞、網約車司機等工作,雖然收入不高,但是,他們的生活和未來要遠比貧困農村要好。僅在上海市,過去一年滴滴平臺就給網約車司機創造了超過33億元的收入。要求京滬網約車司機必須有本地戶籍,會導致數十萬網約車司機或將失去目前的工作機會與收入。有網友諷刺道:“這些外地司機當不了北京人上海人,現在連伺候北京人上海人都沒有資格了!”這些失業司機或成為社會閑散人員,或重新尋找工作,或將造成群體性危機和社會不穩定因素。
2.要求京滬網約車司機必須有本地戶籍,這是赤裸裸的就業歧視和地域歧視,在法理上缺乏依據。我國《行政許可法》第十五條規定:“地方性法規和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規章……不得限制其他地區的個人或者企業到本地區從事生產經營和提供服務,不得限制其他地區的商品進入本地區市場。”
在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人們去哪里工作和生活是個人的選擇,政府的職責只是按合理的預測來規劃和提供公共服務。甚至在歐盟各主權國家之間,人口也可以自由遷徙;相比而言,中國大陸各省市區雖然都屬于同一個主權國家,中國人在種族、語言和文化上的內部差異性很小,但卻不能在城鄉之間、地域之間完全自由地流動。一個河北農民在北京工作一輩子也可能無法獲得北京戶籍,甚至他的孩子都不能在北京正常上學。如果按照網約車新規,這位河北人甚至沒有資格在北京當網約車司機。北京、上海作為中國的中心城市,一方面坐享全國廣大腹地的巨大市場、集中了全國的大量公共資源,另一方面卻不愿意為全國人民提供公平的就業機會,于理不合。
3.要求京滬網約車司機必須有本地戶籍,會提高本地人的生活成本。滴滴回應稱,部分城市對網約車軸距、排量、車輛準入年限以及網約車駕駛員必須有當地戶籍的規定,無形中抬高了準入標準,將導致網約車輛供給驟減、司機大幅減少、車費翻倍、出行效率降低。以上海為例,據滴滴平臺統計,在上海已激活的41萬余名司機中,僅有不到1萬名司機具有上海本地戶籍。由于上海戶籍人口生育率極低,本地年輕人數量偏少,愿意做專車司機的更少。網約車新規和一系列限制大城市人口的政策一樣,會推高住房、交通成本,妨礙高端人才流入京滬。
4.要求京滬網約車司機必須有本地戶籍,根源在于大城市嚴控人口的政策,以規范管理網約車為名,排擠掉數十萬計的外地專車司機。這種政策思維對大城市的集聚作用沒有充分認識。事實上,大城市的優勢體現為集聚效應,更多的高素質人口聚集在一起,就會有更旺盛的創造力,更多相同和不同行業的企業集聚在一起會創造更多的機會,并提升效率。就像我們不應刻意阻止年輕人創業一樣,也不應阻止年輕人去大城市實現自己的夢想。中國經濟現在面臨升級的挑戰,尤其需要創新來推動,而大城市則是最具有創新經濟的引擎。現在中國幾乎各個行業都面臨產能過剩,找不到很好的投資方向。對三四線城市的投資收益已經越來越低;唯有對一二線城市的投資還有比較高的回報率,在這些城市的地產和基礎設施建設依然是拉動內需和消化產能的良藥。另外,大城市有最好的大學,可以培養更多的研發人才,滿足創新企業的需求。哪怕在大城市創業失敗,也可以加入其他公司,創業失敗的成本低。還有,大城市的直達航班多,更方便和世界交流。大城市的醫療、教育等資源更豐富。大城市的生活豐富多彩,容易吸引頂尖人才。所以,大城市可以更加有效地進行創新和研發,這些高技能人才也會帶動很多低級能服務業的就業。
5.有人擔心說上海、北京已經2000多萬人口,交通極為擁擠,還能容下多少人呢?事實上,北京、上海還有大量的空地可以容納人口。就以面積比北京小得多的上海為例,不妨在谷歌衛星地圖上使用相同的比例尺來對比上海和東京。如下圖所示,兩地的一個顯著區別是東京的土地開發率遠遠超過上海。由于大量土地處于未開發狀態,上海的城市“留白”太多,拉低了市域面積的實際使用率,導致上海過度“擁擠”。而且東京周圍少量沒有開發的土地是像富士山這樣的山區,而上海周邊都是長江三角洲平原。東京現在有3700萬人口,交通狀 況卻比上海、北京好得多。
如果北京上海能夠按照5000萬人口來規劃,那么房價、交通、公共設施等各方面都會得到改善,能吸引大量年輕人,包括高素質創新人才,也包括大量像專車司機、快遞這樣的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 這樣既可以拉動內需,加快城市化,也可以縮小全國的貧富差距。反之,繼續執行錯誤的嚴控人口政策,把農村人口擋在大城市之外,將加劇貧富差距,大城市的創新活力也會大大折扣。
*本文轉載自財新網,作者梁建章為攜程旅行網CEO兼董事會主席;黃文政為人口與未來網站聯合創始人。